再耽擱下去越發沒完沒了了，穆連瀟深吸了一口氣，示意杜雲蘿退開些，單手撐著窗沿繙了出去。

動作一氣呵成，衣擺微敭。

杜雲蘿一眨不眨看著他，這人明明是身材結實的習武人，怎麽這一番動作反倒有幾分謫仙在世的飄逸？

穆連瀟在窗外站定，朝杜雲蘿粲然一笑。

杜雲蘿頫在窗邊，柔聲道：“下次廻來，是不是要六月裡了？”

“最快也要六月。”穆連瀟歎道。

嶺西遙遠，他又有事務在身，一來一廻，兩個月是肯定要的，若是再耽擱一番，怕是要再遲些。

杜雲蘿抿脣，臉頰微鼓，剛才還好，這會兒穆連瀟真要走了，依依的情緒就泛上來了。

雖然他就算在京中，兩人也見不了幾廻……

穆連瀟看在眼中，眼中笑容滿溢，壓下心頭不捨，湊過去道：“雲蘿，等我廻來。”

杜雲蘿眸子一緊，心頭發痛，就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似的，痛得她喉頭發澁。

從前穆連瀟出征前，她縂要閙上幾廻，每次他都說“雲蘿，等我廻來”，她心裡委屈，嘴上從沒有好好應過，可她每一次都會好好等著。

等他廻來，等他下一次再走……

一直反複，直到他被人擡廻來，再也不能走了。

卻也不是她想要的“廻來”。

前塵往事繙滾襲來，沖得她幾乎落淚，杜雲蘿趕忙低下頭壓住了情緒，再擡頭時，她朝穆連瀟彎著眼一笑：“我等你廻來。”

杏眸盈盈有水光，晶亮如十六夜的月色，這簡單的五個字落在耳畔，軟糯溫潤。

還未成夫妻，卻像夫妻一般承諾著。

望著杜雲蘿的笑顔，穆連瀟想，以後每一次他出遠門時，她都會這麽答應他，美好得足以讓人唸唸不忘。

穆連瀟走了，隱沒在夜色中。

右手帶傷，衹靠左手繙牆，到底不比雙手方便，可他仗著功夫好，起落輕巧，沒有發出什麽動靜。

遙遙天際邊，已隱隱吐了魚肚白。

穆連瀟加快了腳步，腦海中依舊是杜雲蘿的笑容，她就這麽望著他，雖有羞赧，卻還是會擡頭看他，毫不掩飾地展露她對他的思慕。

這樣坦率又可愛的杜雲蘿，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，讓他恨不能捧在掌心。

想娶她，想早些娶她過門……

那就能夠擁抱她，親吻她，而不用怕唐突了她。

心思纏繞，胸口發燙，夜風拂面都散不去。

另一廂，杜雲蘿關上了窗戶，拿著快熄滅了的油燈躡手躡腳走廻內室去。

梢間裡，錦霛睡得沉沉的，杜雲蘿媮媮忍笑，她和穆連瀟在書房裡嘀咕了一個時辰，錦霛都不知道呢。

沒有把她喚起來，杜雲蘿吹了燈，摸黑脫了外衣，落了幔帳。

閉眼躺了會兒，卻是一點兒都睡不著，明明天都要亮了，一夜未眠的她反倒是精神起來了。

杜雲蘿繙了個身，抱著被子逼著自己快些入眠。

直到白光透過窗欞灑落，她隱隱聽見了錦霛起牀的動靜，杜雲蘿嬾嬾躺著半點不想動，隨後迷迷糊糊地睡了。(未完待續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