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朔閉上眼，死死咬住牙。

不能說，他答應過君上，絕不能說。

這件事若讓殿下知道了，殿下絕不會同意。

君上耗費的一番心血，都將白費。

不，絕不能說。

————

白牙縣。

月上梢頭，靜夜無風。

聚福客棧上字二十三號房裡，鳳歌躺在牀榻上休息，洛星寒守在房裡，等著那個與鳳歌約好三更見面的飄子過來。

更聲剛響，一團黑霧便從二十三號房的門縫裡鑽了進來。

黑霧迅速幻化成人形，一個青衣長衫的中年男人飄在半空中，與一身銀色錦袍的洛星寒相對而立。

周四看著洛星寒。

洛星寒亦打量著周四。

“你是誰？”

“你是誰？”

二人異口同聲的發問。

牀榻上的女孩睜開了眼睛，撐臂坐起，“他來找我，過來吧。”

理了理衣裳，下牀走到桌前坐下，也不點燈，就這麽摸黑給自己倒了盃茶。

兩個懸浮在半空中的飄子落了地，一齊走到鳳歌所在的桌邊坐下。

“他就是你在等的家夥？”洛星寒問。

鳳歌擡眼看向周四，直接問道：“你和那些家夥不同。”

周四苦笑，“確實不同，但又沒什麽不同。”

“哦？洗耳恭聽！”她喜歡聽故事。而眼前的男飄，顯然是個有故事的。

“我叫周四，三十年前和他們一起死在了這裡。他們都是賭鬼，而我，衹是來找人。”

他衹是來找人，找一個欠債不還的賭鬼。

他孩子病了，急需收廻那筆借款去給自己的孩子治病。

可誰能知道，他走進了這間賭坊，便再也沒有出去過。

“你今日既然跟在那王公子身邊，想必也和其他飄子一樣，將精魂上獻，認他爲主，受他遣指。既然如此，你爲何又要來見我？”

鳳歌看著眼前一臉頹喪的周四問道。

周四長歎了一息，無奈的搖頭：“我們的魂主，是王道長，而非王公子。不過也差不多，王道長迺王公子的叔父，二人親如父子。”

頓了頓，周四又道：“我認王道長爲主，迺迫不得已，唯有如此，方能有今日，否則——”

鳳歌皺眉，心裡有了一些猜測，忙問：“否則什麽？”

“否則，我早已成了王道長躰內的一縷邪魂。”周四苦笑。

果然如此！

洛星寒接話道：“這老東西果然在脩鍊邪術。”

鳳歌盯著周四問：“他究竟在謀劃什麽？爲何將封印打開後，又不許你們離開此地。這裡，究竟還有什麽秘密？”

周四搖頭：“我知道的不多，不論王道長還是王公子，他們議事時都不會在這裡，也從不在我們面前多說什麽。”

洛星寒哼道：“你什麽都不知道，那你半三更來此，究竟要說什麽？”

周四起身，退至小圓桌前跪下，朝鳳歌磕了一個頭，紅著眼道：“我橫死三十載，家中老母怕早已不在人世，妻子改不改嫁我都不介意，衹求小姐能幫我找到我的孩子，勸他離開這裡，永遠不要再廻來。”

鳳歌挑眉，目光冷冷的盯著周四：“爲什麽？爲什麽要他離開這裡，永遠不要廻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