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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夫人与杀猪刀第42节(2 / 2)


  “宋兄果真是深藏不露,县令千金为宋兄的才学所折服,就连这成了婚的前未婚妻,都因宋兄同夫婿不合!”一杏黄长衫戴冠的男子用合拢的折扇指了指樊长玉,脸上一派轻浮的笑意。

  显然方才在灯墙后边嗤笑出声的也是他。

  樊长玉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,怎么也没料到那灯墙后竟会是宋砚和他的一众同窗。

  她唇角瞬间抿紧,让那姓宋的误会自己还喜欢他,可没有比这更让她膈应的事了。

  谢征见过宋砚,对他尚有几分印象,冷沉又压迫感十足的视线朝那几个风流仕子扫去时,在宋砚身上多停留了几息。

  宋砚穿着一身靛蓝色袍子,大冷天的手上也拿了把折扇,接触到谢征的目光,与之对视后便下意识回避开了去。

  他的几个同窗倒是不以为意,觉着他们一个个都是有功名在身的,上了公堂都可不跪,何至于怕这么一个屠户女的赘婿。

  那黄衫男子当即就讥嘲道:“这位兄台,你也别沉不住气,宋兄乃清平县乡试唯一中举之人,你家娘子念着宋兄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
  他边上的另一男子打量樊长玉许久后突然抚掌笑道:“我想起来了,有一年这位小娘子还特地来县学给宋兄送过冬衣,那时我还问宋兄这是何人来着,宋兄答是家妹!”

  “看来这小娘子对宋兄的确是情根深种,也无怪乎那位兄台提起宋兄就气急败坏……”

  这会儿灯会上正热闹,几个人这一唱一和的,引得不少行人都驻足看热闹,好事者对着樊长玉指指点点。

  “原来这就是宋举人那退了婚的未婚妻。”

  “生得倒是一副好模样,可这都成婚了,还念着宋举人作甚,果真只有上门女婿才忍得下这样的气……”

  “怎就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,莫不是知晓宋举人今晚会来这灯会,特地前来就为了见宋举人一面?”

  宋砚听得这些,目光扫过樊长玉,收回视线后对同伴道:“走吧,这灯谜也不过如此,没什么好猜的。”

  樊长玉听着那些议论声,再接触到宋砚那个眼神,只觉一股窝火从心口顺着血液烧进了四肢百骸,浑身都犯恶心。

  谢征看了她一眼,瞥向几人:“站住。”

  语调懒散却是命令的口吻。

  有了他这句话,围观的人脸上更兴味盎然了些。

  宋砚一行人止住脚步,他的同窗回头看来时脸上带着高人一等的戏谑和神气。

  那黄衫男子调笑道:“这位兄台还想跟我们动手不成?咱们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,你动了我们一根汗毛,这辈子怕是都没好日子过。”

  谢征嘴角嘲意更甚,冷冷道:“你们读了十载的圣贤书,礼义廉耻都读狗肚子里去了?非议一女子便是你们读书人的做派?”

  几人顿时有些讪讪的。

  他薄唇冷戾吐出两字:“道歉。”

  唯独那黄衫男子道:“我等何时非议了,不过是述以实情罢了。”

  谢征眼皮懒洋洋一挑,说出的话刻薄且凉薄:“你考科举的题卷上,写的莫不也全是些议论妇人长短的话?君子之礼不记得,搬弄口舌倒是有一套,南风馆出来的?”

  众人哄笑开来。

  甚至有人大声道:“说得好!一群读过圣贤书的人,跟个长舌妇似的议论一女子也不害臊!南风馆的兔儿爷都没他们会嚼舌根!”

  黄衫男子听着这些起哄声,一张脸瞬间气成了猪肝色,指着谢征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  他边上的同伴帮腔道:“尽是些无耻下流之言!有辱斯文!”

  谢征轻嗤一声:“斯文?你们配得上这二字吗?读了几天书眼睛就长脑袋顶去了,焉知北雁南飞,遍地凤凰难下足?”1

  他说这话时,淡薄的视线正好落在了宋砚身上,明显是这话是对宋砚说的。

  几个读书人惊愕谢征也是个读书人后,顿时面露愤愤之色,他最后那句分明是羞辱他们,想辩驳却又想不出个能对回去的对子,一时间脸色煞是难看。

  宋砚在谢征说出那话后,面上神色变幻莫测,终是作揖道:“方才是宋某的两位友人口无遮拦,冒犯了樊姑……樊家娘子,宋某代友人向二位道歉。”

  其余几人见宋砚都表态了,心中再不愿,也还是跟着作了揖:“方才是我等不对,在此向二位赔罪。”

  谢征没做声,看向了樊长玉。

  樊长玉知道谢征文采不错,但没料到他能以一己之力怼赢这几个书生,短暂的惊愕后,当即冷着张脸道:“我同我夫婿玩笑几句,要你们几个读圣贤书的来说三道四?我夫婿要样貌有样貌,要才学有才学,我一不傻二不瞎,为何要对别人念念不忘?”

  这话让围观的不少人都笑了起来。

  宋砚面上青红交加,作揖交叠的五指指尖都绷得笔直。

  谢征则是懒懒一抬眸,虽然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大半都是为了找回面子,不过还是怎么听怎么顺耳。

  毕竟……他也不觉得那是假话。

  樊长玉找回了场子,握着长宁的手轻哼一声:“我们走。”

  谢征淡淡扫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几个读书人,闲庭散步般跟了上去。

  宋砚和他几个同窗只觉面上躁得慌。

  围观的人还在指指点点:“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,那宋砚考上举人后就退了这门婚事,当街碰上还要带人讥嘲樊家那闺女一番,当真是下作!”

  “我瞧着樊家那赘婿文采还比这些人好些,不知他去不去考科举,要是也中了,樊家的日子往后可就好过了!”

  宋砚听着这些,隐在灯影暗处的脸上一片阴霾。

  他的几个同窗为了找回脸面,嚷嚷道:“一个入赘的小白脸,真要有那考科举的本事,也不至于给人当上门女婿了!”

  “依我看啊,他去考科举,怕是童生都考不上!”

  宋砚听着这些,冷凝的面色却没有丝毫缓和,只道:“今日且到这里吧,改日再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