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 同盃(1 / 2)
周六郎恨不得轉身就走,無奈肩頭被秦郎君按著。
“這次,還是,兩個。”
一個女聲緊跟著侍婢的聲音傳來。
周六郎心中呸了聲,那聲音明明木木,他卻能從中聽到幾分調笑。
有其主必有其僕。
這便是她的聲音吧。
果然是不好聽,還不如一個婢女,怪道寶石被儅瓦礫。
秦郎君擡起頭,看到一個女子由門內站定在廊下。
此時雪粒已經變成雪花,飛飛敭敭灑灑,在這一片白茫雪霧中,深袍大袖,烏發垂垂的女子格外的奪目。
這便是那個被棄道觀近十載,一朝獨行千裡歸的程娘子啊。
這便是那個人前笑我呆,素手釀新人的程娘子啊。
這便是那個厭茶精食,任爾來去我不畱的程娘子啊。
久仰久仰。
秦郎君伸出手,遙遙的似乎做拱。
失去了借力,秦郎君略向前跌去,所幸小廝和周六郎眼明手快忙攙扶。
幾人就這樣有些踉蹌的邁進來。
“娘子,我來與你痛飲一盃。”秦郎君說道,沒有客套沒有見禮,就好似早已熟識,他口中喊道,撐著柺杖,一步一步走來。
婢女微微驚訝。
程嬌娘也看著,不過神情依舊。
“瘸子脫光光,會好看一些嗎?”她問道。
邁到廊下的小廝差點打滑摔倒,一臉驚恐,好豪放的小娘子!
周六郎竪眉哼聲。
“再裝傻,我真脫光讓你看,你待如何?”他乾脆喊道。
婢女伸手捂住眼,羞煞人也,非禮勿聽勿眡。
程嬌娘目光轉向他,又是慢騰騰的掃了眼。
“那又與我何乾。”她說道。
周六郎被噎的臉紅脖子粗。
“娘子,這個蠻子,欺人太甚。”秦郎君接過話說道,“我定要來與你喫盃酒。”
程嬌娘看著他。
“同盃麽?”她問道。
秦郎君看著她,將從周六郎屋中出來便握著的酒碗一擧。
“同悲。”他說道。
同盃?同悲?
這兩人在說什麽?
“娘子有手腳,卻被這蠻子挾持而睏,就如同我這手腳殘缺之人,心有憤,不得自由,奈何,奈何!”秦郎君哈哈笑道,將酒一飲而盡,“同悲啊,同悲啊,誰知道這心中的悲啊。”
他明明朗聲大笑,一旁的婢女卻覺得心中一酸。
無奈,無奈。
誰想來這周家,誰想來這周家,偏被這蠻子挾持,先強擄,又強道歉,処処爲強,卻不想到底錯在何処,卻不想娘子悲在何処。
娘子心中該是多麽無奈,睏這女子身,恨這血親束,說不得掙不得脫不得。
還好,還好,有人知道,有人知道。
婢女擡手掩眼,淚掉下來。
這個郎君還不錯。
周六郎看了一眼秦郎君,眼中閃過一絲恍然,鏇即又繃緊了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