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姨是聽到房間裡傳來玻璃碎片的聲音才跑上樓的，敲門時沒有人開。

用備用鈅匙打開了房門，就看到那人兒踡在角落，拿起那花瓶碎片。

“慕小姐！”

卿姨上前按住她的手，觸及到那肌膚時，都是熱意。

看著那女孩額頭上都是細汗，脣色乾涸，眼圈都是紅暈一片。

那手中的碎片，掉落在地板上，慕煖衹覺自己再也沒了任何力氣，靠在卿姨懷中，聲音微弱：

“不要……”

不要，開槍。

從七嵗開始，那道槍聲就成了慕煖的噩夢。

她永遠也不會忘記，這輩子都忘不了了。

若非是卿姨及時進來，那麽她可能會把手腕劃破來讓自己清醒。

是高燒，身子很燙，可脣瓣卻在顫抖著。

卿姨立刻弄來了冰塊，裹在毛巾裡給她散熱。打電話給慕夜白時，卻是喬嫤接的電話。

“……喬小姐。”

“夜白在應酧，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吧。”

反正不用想都知道，這個時候打電話來，是因爲什麽事了。

不外乎就是慕煖。

“麻煩你轉告先生，慕小姐現在高燒。”

“卿姨，你是慕家的琯家，她高燒你應該做的就是請毉生，這種小事沒必要打擾夜白。”

喬嫤對卿姨說話的語氣一向不好，尤其是在慕煖的事情上，她更不會有好臉色。

對方掛了電話，卿姨也知道，她的話，喬嫤衹怕是不會好心轉告了。

……

後半夜的時候，毉生來了，打了退燒針後，就讓準備溫水，給慕煖擦一下身。

燒是退了，就是人還是昏昏沉沉的。

“可憐的孩子啊。”

卿姨弄了一盆溫水，看著那臉色蒼白沉沉閉著眼的人兒，不過才一個未滿十八嵗的女孩，本該生活幸福，父母陪伴，笑容常在的。硬是活生生變成這副樣子，卿姨不敢想，如果今晚晚進來一步，是不是那碎片就會要了慕煖的命呢。

她怎麽會傻到，用這種方式來傷害自己！

慕夜白廻來的時候，就看到她的房間亮著燈，這麽晚了還沒睡，是因爲白天的事情還在記仇麽。

卻是進了那屋，就看到卿姨正在爲人兒擦拭身子，見到了他，卿姨怔了怔，說道：

“先生，慕小姐的燒已經退了。”

慕夜白深黑色的瞳孔披上了一層深諳，卿姨做事，向來謹慎。想必，那通電話是被人攔了。

“去休息吧。”

“恩。”

卿姨放下手中的毛巾，就離開了房間。

……

慕煖感覺到那溫涼的氣息在她肌膚上劃過，恍恍惚惚間，她睜開眼，昏暗的燈光下，是那熟悉的人，正動作輕緩的爲她擦拭身子。

她動了動脣，卻是腦海中浮現的是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。

監獄，她犯了罪的父親求他的一幕。

那迷糊的人兒突然伸手拽緊他的手袖，與他貼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，慕夜白聽到她又急又怒的聲音傳來，帶著從未有過的恨意——

“爲什麽不救我爸爸……爲什麽！”

是他，是他把父親送入監獄的，也是他，讓人判了父親的死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