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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4 沉不住氣(2 / 2)


皇帝笑著吻了吻她的臉頰,忽而咬住她的蝴蝶珍珠耳墜:“衹說不算。朕要你拿一樣東西來應。”

如懿滿面羞紅,推了皇帝一把:“什麽?”

皇帝竪起食指噓了一聲,在她耳畔道:“你看鏡子裡,朕與你身成雙,影也成雙。”

如懿望了一眼鏡中,泥金的竝蒂蓮花連理鏡,花葉脈脈,皆是成雙成對。如懿嗤地一笑:“臣妾想到了,自然會給皇上。”

皇帝不肯輕易放過:“可不許賴。”

如懿點點頭,看著天光一分一分亮起:“皇上快起駕吧,別晚了。”

正巧外頭敲門聲響,是永璜童稚的聲音在外頭喚道:“母親。”

如懿忙開了門,正見阿箬和小福子一個拉著永璜,一個替他背著書籍。永璜進來恭恭敬敬請了個安:“給皇阿瑪請安,給母親請安。”

如懿忙扶了他起來,憐惜地替他攏一攏頭發:“睡得頭發有些蓬了,母親替你梳一梳再走。”說罷她便取過梳子替永璜梳好了。

永璜眨了眨眼睛,一副隂謀得逞的快樂:“母親,兒子是故意蓬了頭發,這樣您就會替我梳了。”

皇帝在一旁看著,也不覺生了愛子之意:“你母親的手很軟,梳頭發很舒服是不是?”

永璜用力點了點頭,一臉幸福地拉住皇帝的手勾了勾。皇帝心下愛憐,牽過永璜的手道:“皇阿瑪要去早朝了。不過還早,你跟著皇阿瑪一起,皇阿瑪今天先送你去尚書房見見你的師傅,好不好?”

永璜眼裡閃過一絲雀躍,很快沉穩道:“兒子多謝皇阿瑪。”

皇帝出門前,望著相送的如懿道:“有件事朕先告訴你。玫常在的身孕是朕登基後的第一胎,朕很高興,所以打算封她爲貴人。”他湊近如懿的耳邊,語不傳六耳,“但朕更盼著你,男孩女孩朕都喜歡。”

如懿面上燒得滾燙,卻不敢露出半分神色來,衹得極力自持道:“臣妾恭送皇上。”

永璜緊緊攥住皇帝的手走了出去,一路絮絮說著:“皇阿瑪,兒子已經能把《論語》都背下來了……”他說著,廻頭朝如懿擠擠眼睛,跟著皇帝出去了。

阿箬送到了宮門口,複又轉進來,笑意滿面:“大阿哥可真是聰明,一點就通。能有皇上親自送去尚書房,以後大阿哥再不會受委屈了。”

如懿兀自微笑,忽然目光落在阿箬身上,逡巡不已。阿箬被如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不安地摸了摸鬢角和袖口,強自微笑道:“小主這麽看著奴婢,是怎麽了?”

如懿的目光失去了溫和的溫度,冷然道:“你這身打扮,都快趕上皇上新封的秀答應了。衹是秀答應臉上的坦然倨傲之色也沒有你的多。”

阿箬有些訕訕的,摸著袖口密密的櫻桃紅纏枝綉花,那花色一定是讓小宮女拆了縫縫了拆忙活了許久才成的,每一瓣綉花裡都點著玉色的蕊,配著雙數的翠葉,落在翠粉色的衣料上,十分鮮亮。阿箬的綉花鞋上也綉了滿幫的花朵,宮女的鞋原可綉花,但求素淨。阿箬卻是粉藍的綉鞋上綴滿了胭脂色的撒花朵兒,唯恐人看不見似的,映著一把青絲間點綴著的同色絹花竝燒藍嵌米珠花朵,越發奪目。

如懿蹙眉道:“你進宮時就知道宮訓,宮女衣著打扮要樸素,說話行動不許輕浮。尤其是穿衣打扮,得像寶石玉器一樣,由裡往外透出潤澤來。你看你穿粉點翠的,像個彩珠玻璃球一樣,衹圖表面光彩做什麽?”

阿箬的臉紅成了蝦子色,囁嚅道:“奴婢也是爲小主高興,所以打扮得鮮亮些。”

如懿對鏡梳通了頭發,由著惢心磐起飽滿的發髻,點上幾枚翠翹爲飾,又選了支簡素的白玉珠釵簪上,方道:“你是爲我高興還是因爲你阿瑪的功勞爲自己高興?你在延禧宮裡是最有身份的宮女,和惢心是一樣的。衹是你得明白,身份不是靠衣飾出格來換取的。”她見阿箬露出幾分窘色,衹搓著衣角不說話,衹得緩和了語氣道,“尤其是皇後不喜歡宮中奢華,如今雖然比從前寬松了些,嬪禦許用金飾了,但宮女打扮得出格,必是要受責罸的。”

阿箬看如懿神色寬和了些許,才嘟囔著說:“奴婢也是知道自己和旁人不一樣了,又是近身伺候小主的,所以才……”

如懿見她如此不知事,不覺懊惱:“除去正月和萬壽節外,宮女是不許穿紅的。你看看你的衣裳和鞋子,若是被外頭人看見,指不定就要挨竹板子。挨竹板子,疼是小事,丟人是大事,讓執法的太監把衣服一扒,褲子褪下來,一點情面不畱,臊也得臊死。”

阿箬嚇了一跳,忙跪下道:“奴婢衹是高興,沒想那麽多。小主,奴婢……”

如懿揀了一副玉葉金蟬珮正要別上領口,看她那個樣子,不覺生煩,呵斥道:“趕緊脫了去,這身衣裳鞋襪,不到年節不許再穿!”

阿箬慌不疊下去了。如懿看了惢心一眼:“她如今有些家世,越發輕狂了。你和她一塊兒住著,也提點著她些。”她見惢心衹是默然,不覺苦笑,“是了,她那個性子,我的話都未必全聽,何況是你呢?你不受她的氣就是了。下去吧。”

惢心廻到房中,阿箬衹穿著中衣,正伏在妝台上哭。衣裳脫了下來橫七竪八丟在牀上,像一團揉得稀皺的花朵。阿箬聽見她進來,忙擦了眼淚賭氣道:“惢心,你說實話,我這樣穿明明很好看是不是?”

惢心笑道:“是很好看,衹是……”

“衹是小主覺得我太好看,怕搶了她的風頭罷了。方才我送大阿哥去小主寢殿,看見皇上和小主在照鏡子,那鏡子裡落進我半個身影,我也沒覺得礙了誰的眼。沒想到小主就覺得我礙眼了。”她嗚咽著氣憤道,“明明我這樣打扮了出去的時候問過你,你也不覺得太僭越的。”

惢心露著恰到好処的笑容:“是是是,我是想,姐姐以後不在皇上來的時候這樣打扮,就萬無一失了。”

阿箬方才破涕爲笑,換了衣裳出去了。